我看着那女尸与我有三分像。
所以扒了她的衣服,替了她的身份。
回到家,瘫在床上的相公却一眼识破了我的身份。
你不是她,你是谁?
我紧张又小心的周旋。
一个想和你共生之人。
1
家主将我摁在书桌上,低头扒我裤子的时候。
我操起旁边的砚台砸了他的头。
血从他的发髻里流下来,下一秒,他晕倒了。
杀人啦守门的小厮大呼小叫的去叫人。
而我,只是跳下桌面,理顺被弄乱的衣衫,淡定的等着。
夫人来的很快,也很生气。
命人抽了我一顿,再将我关起来。
记住,这个月是斋月,万不可闹出人命污了佛主的眼。
被关在后院柴房,起先是疼,后来是饿。
饿到桌腿都被我啃成了木渣子。
饿到奄奄一息的时候,被人草席子一卷,抬出了府。
马车晃啊晃,我听到车夫刘大的声音。
恶人来当道,好人没好报。
接着一块干巴饼子扔在了我身上: 吃吧,吃饱了好投胎。
被扔下乱坟岗的时候,我用仅有的力气死死的抓住了那半块饼。
2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旁边落下来一具新的尸体。
头顶上,两个恶徒抽着旱烟袋说话。
没想到这卢娘子这么不经艹,随便搞两下竟然死了,大哥我们不会吃牢饭吧?
吃个屁的牢饭,这女人是董大郎花五两银子买来的,水性杨花的很,死了活该。
说的也是,上回我亲眼看见她把路过的货郎往家领呢,嘿嘿,三个人,一张炕,董大郎也能受得了这窝囊气?
受不了又如何?董大郎都瘫了,那样英雄人物,竟被个女人活活欺负,你我也算是替天行道。
说的也是,嘿嘿,大哥,咱们还是赶紧回村子吧,免得被人发现。
声音渐去,我看着旁边与我有三分像的女子脸。
计上心头。
我伤了主家,打死不论,就算逃出去也是罪奴,躲不过一死。
可是,如果我能换个身份呢,谁不想活?
大概是先前啃完半块饼积攒了力气,也不知是有了生的希望。
我爬起来,与那具女尸换了衣裳,使出吃奶的劲儿爬出了死人坑。
寻着两个恶徒的脚印,走到大路上,天也亮了。
正一脸茫然,路过的一位大娘捡到了我。
卢娘子,你怎么在这儿?你家大郎今晨还唤你了,唉吆,这是在那儿摔的,满身的土,走啊,赶紧跟我回去吧。
她这模样分明是将我认作了卢娘子。
我一路抵着头跟着大娘往村子里去,听了一耳朵絮叨。
卢娘子不是我说你,既被买了回来,就好好伺候董大郎过日子。
到了村子里,大娘指着村东头,最破败的一处院子道。
还不回家等什么,董大郎早就该饿了,唉吆,作孽吆。
于是,我打量着四周回了家。
进屋子的时候,我顺手提了洗衣服用的木棒槌来壮胆。
屋里光线并不怎么好,一股发霉混杂着屎尿的味道冲鼻而来,恶臭难闻。
认真了去瞧。
靠窗边一张软榻,塌边摆着一张梳妆柜,算是这个家里仅能入眼的摆件。
剩下的,泥瓮纸箩,最污秽的是西边的一角木床。
床上挂着半卷布帘,恶臭正是从此处传来。
我探头去瞧,神色一凛。
那床头上,竟半靠着一具瘦骨之人。
此刻,那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瞧,一双珠子,尤甚明亮。
3
如芒在背,我定了好半天心神才敢往里去。
心里默念着,他是瘫子,瘫子瘫子瘫子,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走到床边站定。
我准备浑水摸鱼。
听闻这卢娘子是被买回来的。
村里人对她不熟悉。
她为人又水性杨花,想必这董大郎看她一眼都嫌烦?
于是,我捏着嗓子中规中矩的喊了一声大郎
谁知,话音刚落,床头那双明亮的招子就是一眯,放佛射出一道寒光来投注在我身上。
请冷冷的声音开了口。
一秒将我戳穿,识破了我的身份。
你不是卢小红。
那一瞬间,竟是比被主家发落处置还吓人。
好久,我藏在身后的棒槌被握的死紧。
目光一闪,落在他搭在腰身下,只见微微双腿轮状凸起的薄被上。
我内心暗呼出一口气。
罢了,他我皆是苦命之人。
你是谁?他发问。
我紧张又小心的周旋。
一个想和你共生之人。
4
厨房,我吞了三个生鸡蛋,啃了半个生白菜,又喝了两瓢水才感觉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从被主家打了一顿关起来,不知日月的过了一段时日,担惊受怕,做梦都不知死了几回。
到现在,替尸还魂,我终于得到一个瘫子的点头首肯,有了新身份。
卢小红
董大郎五两银子买回来的女人。
董大郎在战场上伤了腿,成了个瘫子,就托村长卖来个女人照顾他衣食起居。
起先,卢小红也兢兢业业,可日子一长,他看见董大郎久病不起,就生了二心。
整日招猫逗狗,也不知在哪里招惹了一对恶徒的眼。
那对恶徒肯定是附近的村民,没想到竟将卢小红玩死了,夜半抛尸,正好便宜了我。
别的先不提,既答应了要与董大郎一起活下去,我就要照顾他饮食起居。
歇够有了力气,我先在灶里塞了一把柴,点火烧水,又淘洗了米下锅。
等粥好的时候,我转回了屋里,将窗户敞开通风。
又顺手清理了地上的杂物,进进出出,擦灰换洗。
这些都弄好了,这才转向床边。
床上的董大郎,此时已经躺平了,高高大大骨瘦如柴的,脸颊无肉凹了下去,没什么精神头。
闭着眼睛,放佛刚才的凌厉气息不是他发出的一般。
可我观他却不像软弱可欺之人。
因为,我们太像了。
有对命运不公的反抗,也有对生的无限渴望。
于是,我戳了戳他的肩膀,同一个瘫子仔细打着商量。
你去窗边的榻上躺着,我好清理这边,所以,是我将你抱过去,还是你自己走?
5
董大郎听见了,眼皮子浅眨了好几下,才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我竟发现这人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劳烦娘子。董大郎道。
我奚落他腿不能动,他就口头占我便宜,这人倒是一点不吃亏。
不过也不招人讨厌。
董大郎尺身高,我几乎是半拖半抱筋疲力尽,才将他弄到窗边的榻上。
然后,将她床上连同蚊帐都卸掉,打了水来,擦拭一新。
我忙里忙外,董大郎的目光就一直追着我瞧。
很想给他脑袋上罩只黑麻袋,生生忍住了。
收拾完屋子,厨房的粥也煮好了。
我先自己吃了两大碗,才重新刷碗,盛好粥,给董大郎端进去一碗。
进屋的时候,董大郎正坐在窗边看外面的流云。
听带我回来的大娘说他十五从军,是个很神勇的人,一年前,受了伤,才被送了回来。
那大娘还说他原就是投奔远房表舅,他表舅三年前就死了,再没什么亲人。
而我就是他买来的唯一的亲人
听着责任感还怪重的。
吃饭了。
我端着粥走近,将细白的米粥瓢起,轻轻搅动,再瓢一勺放在吹边吹凉,递到董大郎嘴边。
拿出以前哄老夫人喝药那一套。
吃吧,不烫,吃完了才有力气干别的。
董大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误以为脸上有东西时,才将目光移动到粥碗上。
他没让我伺候喝粥,自己抬手接住了粥碗。
我自己来,手能动。
董大郎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抬手喝粥的时候,能看见小臂的青筋,再往上,是一条狰狞的伤疤,没入袖口往上延伸,警示着他以往的光辉。
他两口喝完了碗里的粥,破天荒的赞了一句很好吃。
我稍稍脸红。
自认心灵手巧,能被主家看上,样貌也不算差,可独独在厨艺一事上,我天生不开窍。
除了煮粥,别的我实在拿不出手了。
好在,他同我一样,都是久饿之人,一碗粥就觉得很满足。
吃好饭,我正问他要不要如厕。
院子里竟来了位生人。
董哥哥在吗?
我探头去瞧。
董大郎已经做了解释。
是邻家的陈小郎君。
与我做解释的时候,那陈小郎君已经被他唤进了屋。
那小郎君生的高大,进屋二话不说,将董大郎抱出了屋,往后面走。
我跟了两步。
董大郎侧头与我道: 你不必跟来。
我这才后知后觉来人是要抱他去如厕,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怪不得,屋中虽脏,却没有排泄之物。
随后,董大郎解释,陈家的小郎君每日会定时定点的来三次,已解他燃眉之急。
我点点头,心道: 不用我帮他当然好了。
晚上躺在窗边的榻上,一样一样看着屋内简陋到极点却真实的摆设,才渐渐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我伸直腿,舒展身心。
喜悦一点一点在嘴角放大。
要不是考虑到屋内还有另一道呼吸,简直就想放声大笑了。
兴奋到难以入睡。
一直到很晚,一直到屋内另一边响起轻浅的鼾声,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唉吆。我一骨碌爬起身,果然董大郎已经坐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也不知看了多久。
抱歉,睡过了,饿了吧,我现在就去煮粥。
手腕一转,将头发利落的挽成发髻,用昨日捡的树枝将头发插好,树枝干涩,勾住了发丝,痛的我一阵呲牙咧嘴。
看来下回货郎上门,得买支发簪了。
弄好了头发,正要出门,却听到一声轻唤。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什么?我倚门回头,看着他怔怔出声: 我叫碎玉,破碎的碎,美玉之玉。
6
我叫碎玉,七岁被伢婆卖入沈府,年纪越大,颜色越好。
老夫人在世时,念我伺候精细,还能护我一二,沈老夫人一走,家主沈扩就将我招至书房伺候。
所以,沈扩将我摁在书桌上,欲行苟且之事时,我并不惊慌。
我只是淡定的拿起了旁边的砚台,砸了他的头。
因为我知道,沈夫人善妒,凡是开了脸的丫鬟在府里活不过一年。
既如此,我又何必失了清白。
我赌对了,沈夫人果然留了我一具全尸。
斋月一过,沈夫人就不给我饭吃,只等我咽气后草席一卷扔出城了事儿。
车把式刘大以前受过我的大恩,赠我半块饼,想让我肚子里有东西,投个好胎。
谁知,爬在死人堆里的时候,旁边掉下来一具被坑害了的卢小红。
我顶替卢小红回到了杨树村。
得到董大郎的首肯,替了她的身份。
作为交换,我要伺候董大郎日常起居,吃食用度,保证他脏不死更饿不死。
7
农人辛苦,若不然来年就没了饭吃。
董大郎地都租给了乡邻,董家不用伺候土地。
可屋前屋后的菜园子都种满了,之前卢小红疏于打理,荒废的很。
我重新收拾,废了好大了力气。
可这里累归累,却自由自在,不用跪地迎人、仰人鼻息。
也不用拽紧了裤腰带睡觉,担心明天会被草席一卷丢到乱坟岗去。
小菜园子在我的精心伺候下郁郁葱葱起来。
摘一把小葱,掐一把嫩芽尖,热油下锅炝香葱油再煮上白粥,撒盐,出锅的时候撒上芽尖,别提多美味了。
吃过饭,我会帮董大郎洗脸梳头。
身子也会给他擦,起先的时候还觉得别扭,后来习以为常就不会了。
我甚至还会拎起他的帮他擦下面。
每当这时,董大郎总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以前的卢小红也会帮你擦吗?我为了打发时间,随口一提。
董大郎道: 起先会,后来得知我真的是个废人,没了那方面的能力,就不会了。
我问董大郎腿是怎么废掉的。
董大郎说一时不慎,被人算计,战场凶险,多的他就不说了。
我只道后院尽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原来战场上也是人心向恶。
我又问董大郎可看过郎中?
董大郎摇了摇头,说治好了也是个废人,何苦浪费时间。
我却看着他的腿陷入深思。
以前在沈家的时候,请过一位技艺精湛的郎中给老夫人看腿,听说能医死人肉白骨。
若能请了他来,不奢望健步如飞,重上杀场,便是治好一二分,能走路,也好过如今躺在床上活的窝囊。
董大郎像是知道我想什么。
别白费力气了,我有个兄弟,答应办完了事回来看我一次,等他来过,我也就能走的安心了。
若等不到也无碍,你要是那天厌烦我了,且将我草席一卷扔到乱坟岗便好。
胡说什么。我下意识的呵斥。
乱坟岗那地儿又脏又难闻,我去过一次,断不会让你再去。
我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愣。
相对,久久无言。
8
自上回相谈过一场,我们俩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至少不在尴尬。
我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以前在沈府老太太院子里也过的好,即使提心吊胆到了沈扩书房伺候,也没委屈过自己。
在这里就更不会了。
一间房,两张床,我在靠窗的小床上彻底安顿下来。
这个家也渐渐被我收拾的干净整洁,有了家的模样。
清晨,我准是顺路采一把野花,放在董大郎的床头。
渐渐地董大郎也不在沉睡不起。
他还不知在哪里折了根木枝藏在枕头底下,没事儿就拿出来削几下。
过了些时日,他突然将一直削成了桃花模样的簪子放在了我手心上。
给,给我的?我惊喜抬头,见他点头,我又将木簪拿起仔细来瞧。
只见木簪通体圆润,头部被雕了一朵镂空的桃花。
指腹摸上去,桃花的经络都雕刻在了上面,光滑没有一点倒刺。
想到他这些天没事儿就削的那根木头,我微微笑了起来。
好像很久都没有收到被人的礼物了呢。
我将此作为礼物,认真的收下,郑重的道了声谢。
咳咳董大郎手握成拳,咳嗽了一声,然后道: 就当时你送我花的回礼吧。
我看着他床头那枝干枯了的花,微微心道。
我书读的少,不知道这算不算投桃报李?
我决定明日再帮他换一枝新鲜的野花,哈哈。
隔壁王大娘想给过刚满一百天的小孙女置办一件百家衣,寓意吃百家饭将来能健康长寿。
王大娘邻里乡亲的攒要、淘换了很多布头,临了却做农活伤了手,做不了针线了。
王大娘求了好些夫人,可家家都忙,又不愿意干没油水的苦差事。
最后,我说我可以帮她试试。
针线活我以前跟院子里的姐妹们学过,刺绣差点,可简单的走针还是可以的。
王大娘非常感激,说等我做好了再好生谢我。
可等我将一堆布头接到手中,我才知道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那百家布的布头碎小不说,颜色各异也不说,最重要的是薄厚、料子也不一样。
有的甚至还是麻布,拿起来瞧都透光,更别说缝制小孩子的衣裳了
董大郎看着我愁眉不展,偷偷的笑。
笑什么,你有办法吗?
我将气撒在了董大郎身上。
董大郎问我: 你可知其他婶子大娘的为啥不接这活?
我不懂其中的弯弯道子,问他为什么。
董大郎一脸得意的说: 村里人家家困难,一尺布二两盐,更何况是小孩子用的布料,王大娘让你缝百家衣,可给你里衬了?这不明显要让你搭吗。
我恍然大悟,问董大郎为何不早说,专等着看我笑话,现如今怎么办?
董大郎笑着摇摇头,指着墙角他放衣服的矮柜说,里面有他的一件白色内袍,可以剪了用。
我的衣衫大些,下孩子的衣服用不了多少布,剩下的你裁剪一件你穿的里衣。
我翻找东西的手一顿,家里属于卢小红的衣衫不多,且多很裸露。
原来我这几日不怎么换衣服,全被他看在了眼里。
我没跟他矫情,用了用了,以后回报他便是。
百家衣置好了,王大娘来取衣的时候,摸着外面细密的针线,又翻来看里面白软的里料,高兴的合不拢嘴。
卢娘子这般心灵手巧,董大郎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呐。
王大娘塞给了我两颗红鸡蛋,说要让我沾沾她家孙子的喜气,然后就要将百家衣拿走。
我不轻不重,抬手摁住了那件百家衣。
这是何意?王大娘问。
我笑笑: 王大娘,听说你家刚浮出一窝小鸡崽儿啊?
没,没啊。
不能啊,我耳不聋,隔着墙都听到您数小鸡的声音了,足足三十只呢。
你想怎样?
你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哎呀就是说,送人鸡蛋不如送人会下蛋的鸡,这两红鸡蛋您拿回去,送我半窝小鸡崽儿呗。
半窝小鸡崽儿十五只,养个半年就能吃肉下蛋,王大娘自然舍不得。
我也不恼,直说,她要是不给,我就将百家衣的里衬拆掉,到时候,手笨将外面也拆坏了,她可别怨我。
王大娘看着那里衬,自然舍不得,咬咬牙允了。
晚上,我将王大娘送来的十五只小鸡崽儿放在地上的笸箩里喂食,小鸡叽叽喳喳毛茸茸,我抱抱这个,亲亲那个,高兴坏了。
董大郎靠坐在床头上,无语的很。
王大娘为人最是小心眼,你摆她一道,恐怕以后她不会再帮衬你了。
我头也不抬: 没事儿,以后日子过好了还不一定谁用得着谁多呢。
董大郎靠在床头不说话了。
他那件里衣,裁了百家衣剩下大半,我没舍得给自己做衣服,反倒剪成了两间小衣,然后又走了两遍细密的针脚,做成了结实又耐磨的小孩子里衣,托陈小郎君拿到县里卖了钱。
卖来的钱,又拖陈小郎君帮忙买了张带着轮子,可以推的轮椅。
这样子,董大郎没事的时候,就能被我推着在院子里溜达溜达了。
董大郎看见轮椅的时候,神情很是恍惚了一阵。
等我从厨房做了饭回来,他看着那轮椅,还是一动不动的。
晴天,我推着他出去晒太阳。
董大郎仰头闭眼,感受着太阳光的照射,眼角有晶莹的泪滑落。
也不知是久不见阳光被晒的,还是感动的。
9
隔天,我进了一趟城,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以前给老夫人看病的那位郎中,只是囊中羞涩,未能将郎中请来。
不过郎中倒是开了几贴舒筋活血的药,教了我几个按摩的穴位。
郎中还说,卧床久病,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若不时长锻炼,恐怕机体萎缩,将来就是能医也治不好了。
我谨记在心。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尖嘴男子,扛着锄头,在院门前探头探脑。
见我回来,吓得拔腿就跑,那模样仿佛见了鬼一般。
回到家,我将包裹放下,董大郎眼睛一直追着我瞧。
我问他饿了,他摇摇头。
渴了,他亦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
他看着我,最后他说,他以为我不回来了。
我笑笑: 不回来,我去哪儿?我将你腿的事情跟郎中说了,郎中说时日不长,还是有很大希望能重新站起来的。
说罢,我放在他膝头一本闲书。
给你买的,你看看好不好看。
晚上夜深人静,我都要睡着的时候。
耳边有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阿玉,你说,我真的能站起来?只要站起来就不算废物了吗?
我困的讲话不过脑子。
我以前伺候的家主,手脚健全,读书不行,做生意不行,娶妻对妻子不好。
招惹了女婢,又全然不维护,全凭当家主母随意打杀。
我觉得他那样的人才是废物呢。
你不管站的起来,站不起来都不算废物。
梦中,董大郎的声音像是淋过雨一般清澈。
那我努力站起来,去帮阿玉收拾那废物可好?
好
夜色浓浓,呓语亦浓浓。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