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城里的狗都知道裴北野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再一次将眼尾有泪痣的女子带回府时，女子特意用丝帕按了按眼角。
“侯爷说最不喜欢看的就是你这张脸，不像我，怎么都看不够！”
我没有理会，只是按例给她拨了院子。
以前我也哭过闹过，可等着我的永远是裴北野不屑的目光。
“云家的前程捏在我手里，你确定要和离？”
“安心做你的侯夫人，哪个女人也越不过你。”
给女子安排好住处，裴北野皱眉。
“婉儿初来乍到，夫人把头上的发簪赏给她吧，当见面礼。”
他忘了，这发簪是我俩定亲时他亲手为我插上的，从那以后我便日日佩戴。
见我迟疑，裴北野竟亲自取下发簪。
“一根发簪而已，夫人何必这么小气。”
我回神，“以后不会了。”
裴北野，我也不要了！
……
管家回来后，我交代他去西街六味斋买盒桃花酥。
“告诉掌柜的，后天晌午送到侯府侧门。”
管家依言退下，裴北野竟不知何时来的。
“夫人对花粉过敏，怎么……”
“几年没吃，兴许早就好了。”
我低着头，自顾自绣手里的荷包。
裴北野歪头凑过来，不住的点头。
“夫人的绣活儿当真是举世无双。”
成亲三载，每年我都会为他绣一个鸳鸯荷包，却从未见他戴过。
这个荷包是我苦心钻研许久，光画花样子就熬了五个通宵。
没想到竟真入了他的眼。
心里刚激起一层涟漪，下一秒，裴北野便用手肘推了我一下。
“婉儿没几样好东西，不如把这个荷包送给她，撑撑场面。”
他没注意，绣花针刺破我指尖，鲜血染红了鸳鸯头上的白羽。
我垂眸掩去眼底情绪，轻声道：“好。”
裴北野一愣，脸上竟有了一丝异样情绪。
见丫鬟们忙里忙外往屋里端菜，他破天荒要留下陪我用晚饭。
“刚才胡闹了会儿，婉儿估计还在睡着，就不回去吵着她了。”
成亲三载，他第一次在我房里用晚饭，竟还是怕吵到心尖上的人。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却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后天一过，我俩此生不复相见，就当是吃顿送行饭。
今日小厨房做了我最爱吃的松鼠鱼，刚吃了一口，裴北野就兴奋的大叫：
“这个鱼真不错，快把它拿去灶上温着，婉儿醒了给她尝尝。”
筷子停在半空，很快便转向离我最近的清炒苦瓜。
“苦瓜有什么好吃的，婉儿最爱吃酸甜口的。”
裴北野一边说着，一边叫丫鬟春桃把糖醋软排也撤了下去。
“夫人不吃也是浪费，就都留给婉儿吧。”
“可这都是夫人最爱吃的……”
“春桃，”我打断春桃的话：“听侯爷的，快去。”
刚成亲时，侯府厨房一日三餐全是清淡饭菜，我央求裴北野好久，这才允许用自己的嫁妆钱弄了个小厨房。
当时他嘲讽我许久：“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商户女，只管自己口腹之欲，却不知寻常百姓，能吃顿饱饭已是不易。”
一句话，击碎我所有对未来的幻想，我也歇了和他恩爱白头的念头。
“我吃好了，侯爷慢用。”收回思绪，我轻轻放下筷子。
“看你，又没人跟你抢，怎么还吃成这个样子。”
裴北野从善如流掏出一块儿帕子，伸手给我擦掉嘴角的汤汁。
我脸上一热，目光却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帕子。
刚成亲时，我三夜未眠给他精心绣了帕子。
我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想让人知道他娶了夫人。
可当我拿给他时，他厌恶的皱眉：
“我成天舞刀弄枪，拿个帕子娘里娘气让人笑话。”
可此时，他正小心翼翼将帕子收进怀里，见我目光看过去，挑眉道：
“婉儿绣了半日，手都扎破了，难为她肯花这种小心思。”
我自嘲一笑，爱与不爱已经明了。
我也真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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