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老丁正在盘算着厂长说的话，好多问题都没有给出方案，让他心里始终一块石头落不了地，正在郁闷恍恍惚惚的看见大儿子丁火和黑子从吉祥巷里勾肩搭背的窜了出来。
黑子搂着小火的肩膀，嘻嘻哈哈的笑着聊着什么，身后的老丁突然想起昨晚睡觉前和今早起床后都没看见大儿子，马上意识到这小子一夜未归，瞬间气血上涌，快蹬了几下，追了上去。
说起黑子，是丁火这一代人里，经历比较传奇的，黑子大名牛磊，因为从小就皮肤黝黑，街坊邻居都叫他黑子。
黑子的父亲是当年的下乡知青，在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和一个乡下女孩私定终身，女孩怀孕被家里发现，去生产队告黑子他爹耍流氓，黑子爹为了不去坐牢娶了那个女孩就是黑子娘，生下的孩子就是黑子。
后来黑子爹回城，因为有家属，所以娘俩也就跟着进城了，安顿到丁山河楼下的黑子奶奶家里，过了几年相安无事的生活，首到黑子奶奶去世，黑子爹和他娘的感情彻底破裂了，说啥就要离婚，谁也劝不住，问他为啥就是感情不合。
后来黑子娘的娘家来人，把黑子爹打了一顿，让黑子爹把奶奶的房子留给了黑子，这个婚才算离了。
此后黑子和黑子娘就再也没见过他爹。
黑子读书不多，用他话说看见数目字就头疼，十几岁就去当兵了，他命好赶上部队可以学技术，就在部队学了电气焊的技术，在部队服务了几年转业回家，托丁火他爸的关系，在丁山河车间当一个焊接临时工。
所谓临时工就是每天都得来上班，甚至比正式工的活还要多，但工资只有正式职工的一半还不到。
不过黑子脑筋比较活，会趁着厂子的管理松散，拿着厂里的工具和材料干点私活，养活自己和她娘也算勉勉强强。
丁火和黑子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玩的合拍，现在又都在轴承厂，一个做销售；一个做车间，因此总是有点形影不离的劲。
“你他娘的，是不是一晚没回家？”
老丁追上去吼道。
“叔，吓了我一跳。
买菜呀？”
黑子转回身，先说话。
“买个屁菜，你们赶紧回家，厂里有事，先和你们说一声。”
老丁回答。
又转身对丁火说：“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就是吉祥巷里录像厅，放几个新的香港电影，我和黑子去看，看到太晚就睡到那了。”
“爸，人家都有bp机，要不你给我也买一个吧，这样你就能随时找到我了。”
小火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看你像个什么机，你再敢夜不归宿，我打断你的狗腿。
快滚回去！”
说罢，老丁蹬着自行车走了，留下两个小伙子相互对视。
“你爹心情不好啊！”
黑子说。
“甭理他，估计不是我妈就是厂领导找他麻烦了，拿我们出气。”
嘴上虽这样说，但二人还是加快了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二人回到家，看到丁山河坐在餐桌的折叠椅上抽着烟，老婆梅珍坐在板凳上，面前摆着个盆正在搓洗衣服。
丁奇去同学家写作业了，女儿丁玲今天在商场有模特演出，此时二人都不在家。
老丁黑着脸看他俩走进来，磕了磕手里烟灰说道：“你们坐过来！”
声音不大，但语气非常严厉。
丁火心里合计：“这老头今天的邪火不小啊。”
赶紧做到桌边，黑子没有马上坐下来，去倒了一杯水放到丁山河的手边。
老丁嗯了一声，示意黑子也坐下。
“今天遇见你们时，刚从厂里开会回来，厂里的事和你俩说说。”
丁火一听是厂里的事，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瞬间放松了好多，刚想说两句话，被黑子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话没说出口，立马换上了一副认真倾听的嘴脸。
“今天厂长开会，厂子要搬到二十公里外的海花镇去，现在的厂子要拆掉改成购物中心。”
说到这，老丁沉默了。
“然后呢”丁火问，“厂子搬家就搬呗，又不是破产喝西北风了”听他如此不上道，老丁刚要开口骂这个不务正业的儿子，黑子打断问道“叔，那这些工人怎么办？”
老丁白了一眼那个神经大条的儿子，转头对黑子说“上午的会厂里没说，不过咱们一样那些国有大厂，一搬都是两个选择：一是厂子用卖地的钱买断不想去的员工，给一笔钱就不管了；二是去新厂子上班，不过新厂子可能借此机会完成转制，从国营变私营，职工就不是铁饭碗了。”
“哪个选择更好？”
黑子问“又些本钱、手艺或其他门路的选择买断会好些，毕竟养活自己不是问题，给的钱虽然不多，但用的好，也能支起个小摊子；去新厂子如果变成企业职工，不符合老板的要求，被辞退也可能啥也没有了。”
丁山河说道。
“爹，要是真像你说的，你咋选？”
“怕是轮不到我们选，厂子应该会定方案，每个人走还留估计都要看领导的意思。
黑子，你咋选？”
老丁问道。
“叔，我是临时工，肯定不去海花镇的，再说我娘不能没人照顾。”
黑子答“那你今后咋整？”
小火问黑子。
“实在不行，我就干个电焊摊子，焊个自行车，钢管啥的，也饿不死人。”
黑子惺惺的说道。
老丁不语，看着两个年轻人，此无力感从身体里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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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黑子爹回城，因为有家属，所以娘俩也就跟着进城了，安顿到丁山河楼下的黑子奶奶家里，过了几年相安无事的生活，首到黑子奶奶去世，黑子爹和他娘的感情彻底破裂了，说啥就要离婚，谁也劝不住，问他为啥就是感情不合。
后来黑子娘的娘家来人，把黑子爹打了一顿，让黑子爹把奶奶的房子留给了黑子，这个婚才算离了。
此后黑子和黑子娘就再也没见过他爹。
黑子读书不多，用他话说看见数目字就头疼，十几岁就去当兵了，他命好赶上部队可以学技术，就在部队学了电气焊的技术，在部队服务了几年转业回家，托丁火他爸的关系，在丁山河车间当一个焊接临时工。
所谓临时工就是每天都得来上班，甚至比正式工的活还要多，但工资只有正式职工的一半还不到。
不过黑子脑筋比较活，会趁着厂子的管理松散，拿着厂里的工具和材料干点私活，养活自己和她娘也算勉勉强强。
丁火和黑子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玩的合拍，现在又都在轴承厂，一个做销售；一个做车间，因此总是有点形影不离的劲。
“你他娘的，是不是一晚没回家？”
老丁追上去吼道。
“叔，吓了我一跳。
买菜呀？”
黑子转回身，先说话。
“买个屁菜，你们赶紧回家，厂里有事，先和你们说一声。”
老丁回答。
又转身对丁火说：“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就是吉祥巷里录像厅，放几个新的香港电影，我和黑子去看，看到太晚就睡到那了。”
“爸，人家都有bp机，要不你给我也买一个吧，这样你就能随时找到我了。”
小火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看你像个什么机，你再敢夜不归宿，我打断你的狗腿。
快滚回去！”
说罢，老丁蹬着自行车走了，留下两个小伙子相互对视。
“你爹心情不好啊！”
黑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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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虽这样说，但二人还是加快了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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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大，但语气非常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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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做到桌边，黑子没有马上坐下来，去倒了一杯水放到丁山河的手边。
老丁嗯了一声，示意黑子也坐下。
“今天遇见你们时，刚从厂里开会回来，厂里的事和你俩说说。”
丁火一听是厂里的事，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瞬间放松了好多，刚想说两句话，被黑子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话没说出口，立马换上了一副认真倾听的嘴脸。
“今天厂长开会，厂子要搬到二十公里外的海花镇去，现在的厂子要拆掉改成购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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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丁火问，“厂子搬家就搬呗，又不是破产喝西北风了”听他如此不上道，老丁刚要开口骂这个不务正业的儿子，黑子打断问道“叔，那这些工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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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选择更好？”
黑子问“又些本钱、手艺或其他门路的选择买断会好些，毕竟养活自己不是问题，给的钱虽然不多，但用的好，也能支起个小摊子；去新厂子如果变成企业职工，不符合老板的要求，被辞退也可能啥也没有了。”
丁山河说道。
“爹，要是真像你说的，你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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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你咋选？”
老丁问道。
“叔，我是临时工，肯定不去海花镇的，再说我娘不能没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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