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再来时，窗外的积雪己经化成了水，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往下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灰蒙蒙的天。
他没像上次那样带着风雪闯入，而是先站在玻璃门外敲了敲，指节叩在玻璃上，发出轻而脆的声响。
林砚正蹲在书架前整理儿童绘本，听见声音抬头时，刚好看见陆野朝他挥手。
男人今天没穿冲锋衣，换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外面套着浅灰色的短款羽绒服，肩上的相机包换成了帆布的，看起来比上次温和了许多。
林砚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今天没下雪，不用躲了。”
林砚的声音比上次放松些，指尖还沾着绘本封面的细绒毛。
陆野笑了笑，把手里拎着的牛皮纸袋子递过来：“路过街角那家‘老麦面包房’，想着你可能没吃午饭，就顺道买了两个牛角包。”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家的黄油是进口的，我上次拍早餐摊时尝过，热的时候吃最香。”
林砚捏着纸袋边缘，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温度，还有淡淡的黄油香气。
他其实没什么按时吃饭的习惯，大多时候是泡杯麦片，或者啃块饼干应付，却还是接过袋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转身时，他从柜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两个陶瓷盘——一个是淡青色的，边缘有细碎的裂纹；另一个是米白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都是之前客人落下的，他洗干净后就一首放在柜里，偶尔自己用。
“坐吧，随便找个位置。”
林砚把盘子放在柜台上，又从抽屉里拿出纸巾，一起推到陆野面前。
陆野没客气，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那个位置正对着书架，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能看见灰尘在光里浮动。
他把帆布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却没像上次那样立刻拿出相机，只是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林砚整理绘本。
林砚蹲在书架前，后背微微弓着，浅棕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侧脸。
他整理书时很认真，每一本都要对齐书脊，偶尔遇到卷角的书页，还会轻轻抚平，动作慢而细致，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陆野的目光落在林砚的手腕上。
他今天没穿长袖，露出的手腕上串着一根红绳，绳子有些旧了，边缘磨得发白，上面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铃铛，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刚才林砚伸手递盘子时，铃铛轻轻晃了晃，却没发出声音，想来是戴了很久，铃铛芯早就磨平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野下意识地从帆布包里拿出相机，镜头对准林砚，轻轻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轻响，在安静的书店里格外明显。
林砚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陆野，眼里带着点疑惑。
陆野立刻放下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尖微微发红：“抱歉，刚才光线刚好落在你身上，觉得很好看……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就删掉。”
他说着，就拿起相机，准备调出照片删除。
林砚站起身，走到陆野面前，低头看向相机屏幕。
照片里，他正蹲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绘本，侧脸的线条被阳光柔化，连睫毛的影子都清晰地落在脸颊上。
书架上的书排列整齐，背景里的暖光像一层滤镜，让整个画面都透着股温柔的气息。
他看了几秒，摇了摇头：“不用删，拍得很好。”
陆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里像是落了星光：“真的吗？
那我下次可以多拍几张吗？
就拍书店里的样子，不打扰你。”
“嗯。”
林砚点点头，转身走回柜台，指尖却悄悄攥紧了手里的纸巾。
刚才靠近陆野时，他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味，是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干净，让人觉得安心。
从那天起，陆野成了“砚知书社”的常客。
有时他会带着相机来，找个角落坐下，镜头对着书架、窗户，或者林砚的背影，却很少打扰；有时他只揣着本从店里借的书来，找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地读一下午，偶尔抬头，和林砚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会相视一笑，然后又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
陆野很细心。
他发现林砚每次整理高处的书时，都会悄悄踮起脚，后跟离地一点，像只谨慎的猫，便默默在网上买了个可伸缩的取书梯，下次来的时候带了过来，组装好放在书架旁：“以后取高书方便，不用再踮脚了。”
他还发现林砚喜欢喝热可可，每次来都会带一小罐可可粉，放在柜台的角落里：“这家的可可粉不甜，加牛奶刚好。”
林砚也悄悄记着陆野的习惯。
他知道陆野拍起照来会忘记时间，经常错过饭点，便会在陆野常坐的位置放一块全麦面包，附上一张便签，上面写着“镜头里有世界，也要记得填饱肚子”；他知道陆野怕冷，每次看到陆野来，都会提前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让店里始终保持着温暖的温度；他还知道陆野喜欢看老照片，便从家里翻出爷爷留下的旧相机，下次陆野来的时候，拿给了他：“这个还能用，你要是喜欢，可以拿去拍。”
有一次，陆野带了打印好的照片来。
他把照片摊在桌子上，一张一张地给林砚看：有流浪猫蜷缩在纸箱里，爪子抱着热水袋；有老人们在公园下棋，手背上的皱纹清晰，手里的棋子却落得干脆；还有一张，是清晨的菜市场，摊主正把新鲜的青菜摆整齐，水珠在菜叶上反光，看起来格外鲜活。
“你看，”陆野指着照片，眼里闪着光，“这些细碎的瞬间，比那些宏大的风景更让人觉得踏实。
就像你店里的书，每一本都藏着别人的故事，很珍贵。”
林砚凑过去看，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陆野的手背。
两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陆野的手很暖，指节上有一层薄茧，想来是常年握相机磨出来的；林砚的手偏凉，指尖还沾着刚整理旧书时的油墨，带着点淡淡的味道。
“嗯，”林砚收回手，耳尖有些发烫，声音却很轻，“很踏实，也很珍贵。”
窗外的夕阳慢慢沉了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桌子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壁灯发出的细微声响，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却一点都不显得嘈杂。
陆野低头看着照片，林砚看着陆野的侧脸，两人都没说话，却觉得这样的时光格外温柔，像杯刚泡好的热可可，暖乎乎的，从舌尖一首甜到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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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今天没穿冲锋衣，换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外面套着浅灰色的短款羽绒服，肩上的相机包换成了帆布的，看起来比上次温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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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下雪，不用躲了。”
林砚的声音比上次放松些，指尖还沾着绘本封面的细绒毛。
陆野笑了笑，把手里拎着的牛皮纸袋子递过来：“路过街角那家‘老麦面包房’，想着你可能没吃午饭，就顺道买了两个牛角包。”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家的黄油是进口的，我上次拍早餐摊时尝过，热的时候吃最香。”
林砚捏着纸袋边缘，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温度，还有淡淡的黄油香气。
他其实没什么按时吃饭的习惯，大多时候是泡杯麦片，或者啃块饼干应付，却还是接过袋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转身时，他从柜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两个陶瓷盘——一个是淡青色的，边缘有细碎的裂纹；另一个是米白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都是之前客人落下的，他洗干净后就一首放在柜里，偶尔自己用。
“坐吧，随便找个位置。”
林砚把盘子放在柜台上，又从抽屉里拿出纸巾，一起推到陆野面前。
陆野没客气，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那个位置正对着书架，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能看见灰尘在光里浮动。
他把帆布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却没像上次那样立刻拿出相机，只是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林砚整理绘本。
林砚蹲在书架前，后背微微弓着，浅棕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侧脸。
他整理书时很认真，每一本都要对齐书脊，偶尔遇到卷角的书页，还会轻轻抚平，动作慢而细致，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陆野的目光落在林砚的手腕上。
他今天没穿长袖，露出的手腕上串着一根红绳，绳子有些旧了，边缘磨得发白，上面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铃铛，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刚才林砚伸手递盘子时，铃铛轻轻晃了晃，却没发出声音，想来是戴了很久，铃铛芯早就磨平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野下意识地从帆布包里拿出相机，镜头对准林砚，轻轻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轻响，在安静的书店里格外明显。
林砚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陆野，眼里带着点疑惑。
陆野立刻放下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尖微微发红：“抱歉，刚才光线刚好落在你身上，觉得很好看……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就删掉。”
他说着，就拿起相机，准备调出照片删除。
林砚站起身，走到陆野面前，低头看向相机屏幕。
照片里，他正蹲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绘本，侧脸的线条被阳光柔化，连睫毛的影子都清晰地落在脸颊上。
书架上的书排列整齐，背景里的暖光像一层滤镜，让整个画面都透着股温柔的气息。
他看了几秒，摇了摇头：“不用删，拍得很好。”
陆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里像是落了星光：“真的吗？
那我下次可以多拍几张吗？
就拍书店里的样子，不打扰你。”
“嗯。”
林砚点点头，转身走回柜台，指尖却悄悄攥紧了手里的纸巾。
刚才靠近陆野时，他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味，是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干净，让人觉得安心。
从那天起，陆野成了“砚知书社”的常客。
有时他会带着相机来，找个角落坐下，镜头对着书架、窗户，或者林砚的背影，却很少打扰；有时他只揣着本从店里借的书来，找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地读一下午，偶尔抬头，和林砚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会相视一笑，然后又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
陆野很细心。
他发现林砚每次整理高处的书时，都会悄悄踮起脚，后跟离地一点，像只谨慎的猫，便默默在网上买了个可伸缩的取书梯，下次来的时候带了过来，组装好放在书架旁：“以后取高书方便，不用再踮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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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陆野指着照片，眼里闪着光，“这些细碎的瞬间，比那些宏大的风景更让人觉得踏实。
就像你店里的书，每一本都藏着别人的故事，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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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野的手很暖，指节上有一层薄茧，想来是常年握相机磨出来的；林砚的手偏凉，指尖还沾着刚整理旧书时的油墨，带着点淡淡的味道。
“嗯，”林砚收回手，耳尖有些发烫，声音却很轻，“很踏实，也很珍贵。”
窗外的夕阳慢慢沉了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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