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雨，不是夏日里那种倾盆宣泄的暴烈，而是一种阴冷的、无孔不入的渗透。细密的水珠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蠕虫，粘附在慕尼黑大学图书馆那高耸的哥特式玻璃窗上。它们先是凝结，汇聚成蜿蜒的溪流，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滑落，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道道扭曲的泪痕。窗外的天空，是一整块被水浸透、沉重得随时要塌下来的铅灰色幕布，沉沉地压着老城那些在雨雾中轮廓模糊的屋顶，压着光秃秃的椴树和橡树伸展着、如同绝望手臂般的黑色枝桠。
暖气开得很足，甚至有些燥热。空气里混杂着旧书页特有的、带着历史尘埃的干燥气味，陈年咖啡渍在木质桌面上留下的微酸印记，以及一股若有若无、仿佛从古老砖石缝隙深处顽强渗出来的、带着岁月霉变的湿冷气息。这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属于知识圣殿的独特氛围，本该令人沉静，此刻却只让谢观澜感到一种粘稠的窒息。
她像一尊被遗忘在时间角落的石膏像，凝固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湍流力学导论》，深蓝色的硬壳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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